浩雪

同人都在子博客里(。ì _ í。)
ubi amor, ibi dolor.爱是糖与刀/无论玩什么都带着一颗乙女心/诸君,我喜欢软妹,能徒手打十个的那种/填坑?没听过的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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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llars of Eternity- Edér个人小说翻译】The Reaping (上)

艾德尔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可以选择阔别多年后重返神殿,正视白默尔神父见到某人犯下大错时责难的表情,神父会双手抱臂,眉头因不以为然紧皱,脸垮得让人担心会掉下来。他也可以选择永远不再踏足那里,而是把灵魂交给众神永恒的怒火处置。随着他越来越接近神殿,每迈出一步,众神的怒火都显得更有诱惑力。一轮太阳在他身后爬上山丘,隐约发出熔铁冷却时的光辉。最近一段时间里,所谓的清晨就是这幅模样了。

也许他走了运,神殿已经不复存在。也许他在外参战的期间有人弄来了颗小一号的神之锤把它炸飞,剩下的只有瓦砾、青烟和白默尔神父空荡荡的长袍,两只袖子仍不以为然地交织着。想到这里,艾德尔咧嘴一笑,但这个念头随即像铅块一样沉甸甸地压在他心里。真是活见鬼。他加快了步伐。

他绕过拉斯科农场卷曲的围篱,农场在奥斯加德·拉斯科奔赴前线后便因无人照料荒芜至今,眼下一群聒噪的乌鸦占据了农场,正忙着在艾德尔路过时冲他嚷嚷。他克制住了赶走它们的冲动,心里清楚这样只会让乌鸦越聚越多。在左前方,神殿的尖顶从拉斯科的房子后面探出头来,有一小会儿他的呼吸好像卡在了喉咙里,直到他看见钟楼上方的灯——象征无尽黎明的蜡烛从不熄灭,借此向曾经为世界带来破晓的神致以敬意。

那里没有光亮。

艾德尔小跑到前门,心脏砰砰直跳,肠胃愧疚地搅作一团。他深呼吸之后,推开其中一扇厚重的橡木门,走进神殿前厅。

神殿内昏暗不堪,只有微弱光线像伤兵似的挣扎着从东面几扇窗户爬进来。看上去自艾德尔启程前往终途镇后再没有人来过这里。那天是高恩的丰收节。换做随便另外哪一年,屋里都会挤满了人,虔诚的俄撒斯信徒们肩并肩或坐或站在过道里,不想参加晚些时候未受拂晓护佑的典礼,空气挟裹着布道声和焚香的烟雾,还有父母们恳求自家孩子老实坐下的轻声细语。

艾德尔现在形单影只,厚靴子踏在地上的声音回荡在空旷房间里犹如一群陌生人的脚步声,弄得他神经紧张。他觉得不该来这里,也许随时会闯进人来,指着他尖声大喊“有贼!”艾德尔一边为心中的胆怯感到羞愧,一边蹑手蹑脚走向另一头的圣坛。人们献上的蜡烛环绕在圣坛周围,自上次典礼熄灭后一直留在这里。他以前见过圣坛没被蜡烛点亮的样子吗?艾德尔发誓他都能闻到烛烟味……

“你想点一根蜡烛吗?”

艾德尔发出一声短促尖叫。他猛地扭回头去,看到一个穿牧师长袍的红发男孩从相邻小房间走进屋来。他踌躇着想给刚才的尖叫找个解释,好让这事传出去后不那么丢人。男孩最多只有十六岁,说话带着呼气声,音高听起来很不可靠,活像走了调的长笛,他像穿长裙一样双手提着长袍胸部以下的位置,以免衣摆拖到地上。男孩看起来很眼熟,但艾德尔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白默尔神父在吗?”

“你离开了很久,对吧?”

“我?”艾德尔耸耸肩,“只走了几个星期,去探望我父母。”其实他在战争打响之前就已经没再去教堂了。

“大概一年以前,白默尔神父意外亡故了。”

艾德尔畏缩起来,知道谎言被识破。但牧师就算有所怀疑,也没有表现出来。艾德尔认为最明智的做法是分散男孩的注意力。“你刚才说,意外亡故?”

事情发生在布道的中途。白默尔神父原本站在屋子前面的银讲坛后,劝导人们在动荡时期里保持信念和耐心(也有可能是在动荡时期保持同情和宽容——年轻的牧师记不清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安静,直到一言不发,站在原地凝视教堂里的人群。接着他扯下法袍扔在地上,好像它们令他感到窒息。最后他径直走出门去,就像艾德尔刚才走进来一样。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艾德尔问。

“神之锤的消息传来后第二天。”

“你,呃,看起来很眼熟,但是我……”

“瑞道夫,先生。韦弗里斯的儿子。”

“瑞道夫。不错啊,长这么大了。”

艾德尔记得几年前最后一次在集市上见到瑞道夫和他妈妈时,他还不到她腰那么高,一只手紧紧抓住她的腿免得在人群中走丢,另一只手的食指在使劲挖鼻子。他可不想一大早就看到这个场面。

“人都去哪了?”他问。

“你问参加早上典礼的人?典礼结束了。”

“结束了?”艾德尔朝东边的窗外看去,好确认外边还是清晨。

“典礼做了些改进。我觉得这样更好。现在我们召唤黎明,而不是等它来。”男孩想笑,但看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更像他没法抬起沉重的脸颊。

“就因为这个?”

“是的,先生。还有……”

“还有?”

“如果典礼在天亮时结束,信徒们就不用担心了。”

“担心什么?被村子里的人看到?”

瑞道夫点点头,避免接触艾德尔的眼神。

艾德尔叹息一声,扫视屋内想设法在角落里找到个说得通的解释。他的目光回到男孩身上时,觉得那双瘦骨嶙峋的手即将承受不住袖子的重量而折断。

“只有你在这里?就你一个牧师?”

男孩再次默默点头。

艾德尔有一堆关于白默尔神父的问题想问。但他太害怕听到答案,迟疑了起来。这一迟疑让他犹豫了更久,现在他错过了提问的时机。一想到男孩讲的事所暗示的答案,他就不由自主发起抖来。直到身处这空荡荡的屋子内时,他才发现自己无比渴求典礼能照常进行,好让他从熟悉的面庞和仪式中得到安慰。而现在看来,他得重新去适应这堆变化了。

“我,呃,我能问你点事吗?关于俄撒斯的。”

男孩摇摇头,但他的神情充满忧虑和苦恼。艾德尔在同为俄撒斯信徒的战友脸上见过这种表情——这些士兵正进军去抵抗他们信仰的神所发起的侵略战争。

“没……没关系。下次再说吧。”艾德尔勉强笑了笑,拍拍男孩消瘦的肩膀。然后他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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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尔走了没多久后,在拐弯时撞上两个士兵。他光顾着去看钟楼和那盏熄灭的灯了,直到它们消失在视野中后还在回头张望。打头的粗壮士兵身有残疾,被撞得失去平衡摔向同伴,两人一同跌倒在地,胳膊和腿绊作一团。

靠后的士兵立刻一只手握住剑柄,另一只手想把沉甸甸的同伴从身上推下去。“搞什么鬼?”

他手忙脚乱地试图拔出武器来,可胳膊被压得死死的,连手肘都不能弯。他只能抬起头看着攻击他的人,这次好像终于看清楚了,脸上的恐惧随即变成了迷惑。

“艾德尔?是你吗?”

“戴格?”

脸朝地趴着的另一个士兵本来在挣扎着想起身,这时也扭过头来。“噢,是你啊。嘿,艾德尔。”

艾德尔眯起眼睛。“维尔戈?嘿。”

“你撞我们干什么?”

艾德尔耸耸肩。“好提醒你们保持谦虚。”

他先把维尔戈从戴格身上滚下去并帮戴格起来。然后他俩一起使劲拉维尔戈想帮他也站起来,却害得维尔戈差点朝另一个方向摔倒,不得不像个风车一样反向挥舞手臂才保持住平衡。

“真高兴看到你们活着回来。戴格,我前阵子看到你爸爸了。但这段时间里,我看到了别人的亲人,都不敢提及。”

戴格点点头。“我也一样。我干脆去问那些爱八卦的人。不过他们不太靠谱。其中一个人告诉我维尔戈被维德温眼睛里射出来的激光烧成灰了。我后来看到他吓到姑娘们后被酒馆扫地出门时,可是吃惊不小。”

维尔戈怒视戴格,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就一个姑娘而已,而且是她误会了。”

“噢,对,误会了。”

“我只是问她能不能把持住一根特别长的木棍。”

另外两人大声嘲笑维尔戈,艾德尔眼泪都出来了,尽管他并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他用脏兮兮的手擦掉眼泪,结果手背上的脏东西让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戴格似乎注意到了这点,他的笑容很快消失,好像想起了什么。“我想告诉你,我很抱歉……”

“没关系。”

“我只是想说……你一定过得不容易。”

“是挺不容易。但我们都失去了亲朋好友。”

“我知道我刚才说听到了些流言,但是……”

“没事,你没必要说出来。”

“我一个字都不信。”

艾德尔不知道除了点头外还能怎么做。战争结束后,人们逐渐开始怀疑他的兄弟究竟为哪边效力。虽然艾德尔觉得这个质疑适用于所有参战的俄撒斯信徒,包括他自己在内。但已经牺牲的人无法辩解,处境最为糟糕。他们像英雄一样离开饰金谷,却在死去后没多久就被视作逃兵和叛徒。等到尸体被蛆虫占据之时,他们进而成了人们口中效忠俄撒斯化身的残忍仆从,屠杀了数以百计的忠诚鹿木人。

艾德尔和两个士兵花了一小会儿交换关于战争的消息:有谁死了,有谁可能死了,有谁马上要死了。艾德尔十二年来总共也就跟他们说过这么多话,他最亲密的朋友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出乎他意料的是,能这样谈谈感觉很不错,他们理解艾德尔的感受。艾德尔沉浸在这片刻时光中,好一会儿才想起忘了件显而易见的事。他指指戴格的鳞甲。

“准备找人打架?”

“阻止别人打架,我们能帮上忙。我们现在为瑞德利克领主工作。他派我们监管丰收节典礼,想确保新规定得到执行。”

新规定有一大堆。首先,“高恩的丰收节”这个名字遭到弃用,毕竟高恩是俄撒斯的另一个形象。现在就单单叫做“丰收节”,但可能还会继续更改。丰收仪式上的领主和夫人们不能再用蜡烛装点王冠,黎明的游行也不许有蜡烛,现在差不多就只是一行人在黑暗里行进。颂歌全部重写,祷告也禁止了。还有更多,更多。

“真有必要派士兵执行吗?”

“现在有必要了。”

一周前在酒馆发生了斗殴,好一阵子人们都在谈论这件事。有个俄撒斯信徒掺和了进去。在饰金谷是不可能听到人们客观描述一件事的。有人说他无缘无故去惹另一个人,有人说他遭到了三个醉汉的欺侮。不管怎样,这场争吵的结果是俄撒斯信徒用冰锥一样又细又长的玻璃片扎进了其中一个人的喉咙,然后那人的两个同伴当着酒馆老板和其他人的面把他活活打死。治安官迅速赦免了这两人,比酒馆老板清理掉血迹都快。

“你应该加入我们,艾德尔。帮忙维护治安。瑞德利克需要称职的士兵。”

“而且让人们看清你的立场也没坏处。”维尔戈补充道。

“这话怎么说?”艾德尔的脸皱起来,表情像闻到了粪坑的臭味。

戴格一拳重重打在维尔戈胸甲上。“大家知道艾德尔的立场。”他翻了个白眼,“不过,让瑞德利克看清确实没坏处。他最近很不待见俄撒斯信徒。他还没要求进行清洗,但也没反对其他村镇这么做。新生儿瘟疫的传言让他焦躁不安。一旦这里出现瘟疫的苗头,他会不择手段寻求神的原谅。”

和饰金谷流传的其他谣言一样,“新生儿瘟疫”完全是一派胡言,光是各种绰号就比村子里头脑发热的庄稼汉数量还多。瘟疫开始于战争终结后不久,许多人都将其视为重生之神临终前所下的复仇诅咒。大部分故事充满画蛇添足的噱头。像是有些婴儿长出了多余的眼睛或鳞片似的皮肤。或是有些婴儿的哭声会在夜里招来怪物把他们掳走,当做自己的孩子抚养。又或是有些婴儿生来就能用咒语让人发疯,这咒语通常是他们说的第一个词。

但是令听众沉默的故事才是真正可怕的,它们连作为谈资都太过惨痛。有些婴儿对父母没有任何回应,眼神空洞,不哭不笑,据说他们生来就没有灵魂。在饰金谷的人们厌倦乡村生活而想入非非之时,只有这样的故事才会让他们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艾德尔点点头,勉强笑了一下。“我会考虑考虑的。那就这样了,很高兴碰到你们。”

“丰收节典礼见。”

“嗯。”

艾德尔并不打算参加丰收节。他回忆起了儿时的典礼,包括参加大胃王比赛,和哥哥一起胡编下流歌词,趁无人看管麦酒偷来猛灌一通。戴格和维尔戈描述的完全是另一番光景。典礼只剩下了形式,不断提醒人们事过境迁。

他步伐匆匆,希望不要再遇见其他人。早上才刚开始,他就发现村子的变化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他开始思考一个人最长能睡多久,他能不能把这两夜一天直接睡过去?浓厚晨雾吞没了山谷和光芒微弱的太阳,他踩着灰色尘土走过收割后光秃秃的麦田,想知道动物冬眠时一觉睡到春天降临才苏醒有什么诀窍。

他回到家后闩上了门,并认真考虑要不要再找点什么从背后把门抵住,免得他想装睡混过这个倒霉日子时有人登门拜访。屋里黑漆漆的,仅有的一点光线在挤进窗户后耗尽了力气,没法照亮更多东西。他从门边的挂钩上拿下一盏灯点亮,周围的景象像回忆一样在视野里淡去。他同父亲和兄弟用一棵倒下的树做出了面前的餐桌,当他们发现树里有窝叮人的蚂蚁时已经太迟了。母亲布满蛛网的纺车在餐桌后面投下阴影,即便纺车上没有绕着羊毛时她也在不知疲倦地踩踏,因为她不想让家人发现右脚出了毛病,尽管她的丈夫和孩子们早已察觉。四面墙壁上各式老旧工具从泰勒叙家两个男孩出生前就挂在那里,被反复取用的同时见证了这个家庭的兴衰。家里的物件勾起了艾德尔更多回忆,他开始后悔当初把灯点亮。

朝阳没能驱散前夜的湿寒。他跪下用油灯点着屋子正中的火坑。当火势渐旺而火光越发明亮时,艾德尔在坑边看到了一大串撒里斯的爪印,他最喜欢在这里度过夜晚。艾德尔的双亲都劝他把猎狗留在饰金谷作伴,他怀疑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他们不想每天大清早就被撒里斯吵醒,而且他自己也很乐意留下撒里斯。但他最终坚持让撒里斯和父母一起远渡重洋去往安全的国家。艾德尔猜他这会儿正在驶向聚鹿的航船上,一边流口水一边追老鼠,撒里斯就爱干这两件事。

前夜没睡好,又是长途跋涉从终途镇赶回,艾德尔精疲力竭,呵欠连天。他拖着步子走进仅有的另一个房间,一屁股坐到自己的床上开始脱鞋。房间很小,艾德尔发现他在无意识地盯着对面墙边他哥哥的床。哥哥的床铺一丝不乱,母亲曾以为他还会回家,便替他整理好了。不久后山谷间湿冷的空气让床铺沾上了潮气,但艾德尔和他父母都没心思去管,而是尽量无视它。毕竟更严酷的季节里总有动物进屋栖身,屋里本来就有各种味儿。被子下面他哥哥最喜欢睡的位置仍留有印痕,在艾德尔看来就像是个鬼魂躺在那里。

他回过神来,转而望向空旷走道另一端的火堆。鞋终于拽下来了,他熄灭油灯,伸展四肢躺下,没脱衣服就把被子拉到身上盖住。他阖上眼皮坠入梦乡。他梦见和家人一起享用了一顿愉快的晚餐,如果这本身不是个噩梦,那跟噩梦也差不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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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没有新翻的,只是督促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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